这乐音一起,公子泾陵的薄唇便微微上扬,掠起了抹淡淡的笑意。
卫洛静心一听,突然发现,楚人演奏的,居然是《防有鹊巢》!
“防有鹊巢,邛有旨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中唐有甓,邛有旨鷊。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喜鹊搭窝在河堤,紫云英草长坡地。谁会蒙骗我的爱?担忧害怕藏心里。
瓦片铺在庭中路,绶草栽入丘上土。谁会蒙骗我的爱?担忧害怕心里苦。”
这《防有鹊巢》,只不过是小国陈国的音乐,堂堂楚国,居然在欢迎晋太子的宴席上演奏!
卫洛先是一怔,她的头一抬,便发现左右前后,众楚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向公子泾陵盯来,那目光中,隐隐带着一种严肃的指责。
是了,这首诗也是在借喻。喜鹊搭巢在树上,不可能搭到河堤上;紫云英是低湿植物,长不到高高的山坡上;铺路的是泥土、地砖,决不是瓦片;绶草生长在水边,山坡上是栽不活的。这些自然现象本是常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的事物发生了。不过,自然规律不可违反,河堤上的喜鹊窝,山坡上的紫云英等等,都是不长久的。
它是在告诉公子泾陵,这些不协调的事摆在一起,是会演变成危机的。不管是公子泾陵先是不声不响的来到郢城的行为,还是他救助那个令得所有楚人恨之入骨的妇人的行为,都是不协调的,都是不长久的,是会演变成危机的!
这些楚人,当真直接,也当真嚣张啊。
堂堂一国太子来访,宴会还没有开始,它上奏的乐音,便是这种严重的警告和威胁!
《防有鹊巢》只有几个话,乐师们来来去去的演奏,也不过一刻钟不到便结束了。
乐音一止,乐师们便站起来,向着公子泾陵躬身,行礼。
公子汉陵微微一笑,本来,他应该赞美乐师们几句的,不过在这种场合,这种礼节和客套便用不上了。
公子泾陵的身躯向后面倚了倚,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眉峰之间,看不出半点恼怒。
在百数楚人回头盯视中,他朝着为首的乐师招了招手。
那乐师缓步走近,躬身靠近了他。
公子泾陵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后,那乐音点了点头,倒退两步,当他回到队伍中时,乐音再起。
这一次的乐音,刚一起便带着二分铿锵悲愤,两分沉闷压抑。
压抑中,刚才清唱的乐师,声音一提,沙哑的唱了起来,“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道上露水湿漉漉,难道不想早逃去?只怕露浓难行路。
谁说麻雀没有嘴?怎么啄穿我房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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