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姜毅晨脚上那双本来破旧不净的运动鞋，但无论如何都是擦不干净，到最后姜毅晨蹲下身子将老者搀扶着起身，两人双眼皆是通红。
“老了，不中用了。”
“最后一次给少爷擦鞋，却没擦干净。”
周老嚅嗫着说道，姜毅晨猛吸一口气，双手保持着抓着老者双肩的姿势不变，只是微微垂头，不敢直视老者。
儿时不太懂事，自视甚高，每次与姜柏宇较劲却不如意，那时便把一肚子气撒在周老身上，或骂或打，虽然老者皆付之一笑，但其满身伤痕却是深入皮肉。
其实陪伴他这么多年的并非姜纪玟，而是眼前这名老者。
记得小时笑呵呵地挨着自己打而从无怪罪之意的周老，在有一次自己打了同族的同龄人后，这名总是笑呵呵的老者将他严厉斥责了一顿。
幼时读书，初上小学写作文时，姜毅晨咬着笔头看着名为“我的亲人”的作文题目冥思苦想，到现在他都记得老者当时乐的合不拢嘴将它贴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我的亲人”。
我的亲人是周爷爷，他脸上总是挂着莫名的笑意，每天都乐呵呵的。周爷爷很厉害，无论我怎么打他他都不会觉得疼。周爷爷做饭很好吃，每天都能做出不同的好吃的。周爷爷很温柔，爷爷每次教训我他都会安慰我。周爷爷很好。
初上小学，哪里写的来什么作文，那时的姜毅晨只是想着把对老者的印象一条条罗列其上，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生动的叙述，甚至毫无逻辑可言。
可在老者看来，每一句都是在表达着自己是姜毅晨的亲人，这对一生无妻无儿更无孙的他而言，怎能不会觉得欣喜莫明呢。
“好了，该走了，少爷。”
周老伸出手，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摸了摸姜毅晨的脑袋，原本盯着脚上这双被老人擦过却仍不干净的运动鞋的姜毅晨在老者这一举动之后，没有难过的心情，只是不知为何，视线中的这双运动鞋看的有些不太真切了。
姜毅晨使劲点了点头，他没有再看周老，转身大踏步走向悬浮型汽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直到汽车升空之后他才向下看去，可惜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点。
“姜毅晨是吧？你小子可害我不浅啊。”
男子瞥了一眼后视镜中面无表情呆坐着的姜毅晨，出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在你们这些少爷眼中，我们这些所谓的下等族人特地为你和柏宇少爷开了个盘口，赌的就是你们俩谁能走到最后，你害我输了三万源币，这个账你是不是得好好给我算算。”
“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身上也掏不出一分钱了吧，无所谓，能亲眼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少爷穿上我们这些下等族人的破工装，这三万源币我输的甘心。”
“哟，不理人？还以为你是所谓的少爷呢，等到了目的地，你连坐我这车的资格都没有，好好享受一下吧，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
男子越说越是兴奋，到最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这些被姜家直系所嗤之以鼻的下等族人，能够亲眼看到一个少爷的逐出，光是心理上都觉得快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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