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砰’的一声。
在歌舞升平的内殿，这样的声音十分的刺耳，众人循声看去，却见那位长孙大人依旧笑得一脸闻言，缓缓道：“是本官手滑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些大臣们的脸色有些微妙。燕毓华心底疑惑的时候，正好对上一道锐利的目光……
是他！
一顿晚膳，她用的食不知味。那位长孙夫人身子不适，早早的离席了，燕毓华随后也走了。
今晚她是想留在宫中陪母后的，不知怎的，忽而想到了西廊下的海棠，便绕道从西边去母后的长门宫。
谁曾想到，竟是遇到了长孙思远。
那人站在光与影的交错处，轮廓依旧看的不近真切，唯有那双眼暗沉如黑夜。他的神色过于古怪，所以伺候在她身侧的宫人下意识的将她围在了身后。
这些宫人是在她病后，母后送到她的府邸伺候在她身边的，对她十分忠心，只是偶尔行事过于小心谨慎了。
到底她如今是成了亲的，与这些外臣们不好过多的接触，什么都没说，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晚风拂过，吹动了那挂在檐下的八角宫灯，上面绘制着蓬莱飞仙的图案栩栩如生，烛火摇曳。
吹动了那海棠片片，风中带着淡淡的海棠香，落在他们二人的衣襟上。
吹动了她挽在袖上桃花色的轻纱，以及他那石青色披风的衣角。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有短暂的交织，最终又分离。
长孙思远……依稀记得，他似乎是长孙家最为杰出的一个子弟。
再想下去，大脑中却是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片空白。
“公主殿下……”
他听到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冰冷透骨。
她想回身，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太子哥哥的声音，道：“毓华，母后在宫中等你呢。”
穿着玄色锦袍的太子缓缓走了过来，隔绝了她与长孙思远之间的视线。
宫中那段偶遇她没放在心上，她赶去了皇后的长门宫。
俪贵妃死之后，皇后像是长松了一口气，身子一下子就垮倒了。
这些年，她何尝容易呢。
开国皇后，少年时与父皇结发为夫妇，历经战乱，惮尽心血。好不容易才换来了这几年太平日子，却是因俪贵妃的恩宠正浓，她一夕都不敢松懈。
正当是盛年的时候，便已油尽灯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她已经好久没入宫了，成亲后在庄子里修养着，只是听说皇后病了，却没想到竟是病的这么厉害。
皇后身边的云嬷嬷应是才哭过，见她来了，红肿着眼地她道：“殿下，您多陪陪娘娘吧。”
此时的皇后已经神思不清了，看了许久，才认出她来。
“我的毓华啊……”
她已经浑浊的目光噙着泪看着她，枯瘦的手缓缓的摸过了她的脸颊，她唤着她的名字，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宫中一阵慌乱，她守在母后榻前，听她向太子哥哥叮嘱着什么。
最终宫内传来一声声哭泣，开国皇后，在这个晚上病逝，丧钟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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